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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靈師試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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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靈師試煉2

西山終年積雪, 朔風凜冽。

金壁琉璃塔尖白雪皚皚,流動的七彩華光氤氳繚繞。

七聲肅穆青銅鐘聲響過,浮生塔大門緩緩打開,門後白茫茫一片。

身穿靈師袍的靈師們接連消失在門後的一片茫茫之中。

在踏入前, 江遲遲忽然轉頭望向不遠處的雪松。

積雪的蒼翠青松下, 有一道玄紅相間的身影, 也在遙遙望向她。

“走啦遲遲。”虞念慈拽了江遲遲一把,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有一種不詳的——”

虞念慈的嘴被驀然堵住, 江遲遲捂著她的嘴, 笑容裏帶著幾分威脅。

“給我說點吉利的。”

兩人的身影一同消失在門內。

當所有挑戰浮生塔的靈師進入,大門緩緩閉合。

試煉為期七天,期間失敗的靈師會被提前浮生塔提前送出。

塔前有一塊巨大水鏡懸浮在空中, 進入塔中的靈師名字依次浮現其上, 目前無人有積分。

肆虐的風雪呼嘯,西山之巔陷入了永恒的寂靜。

與山巔不同, 西山腳下建了棟三層大樓,是靈協的分部之一。

大廳間熱鬧極了, 一塊投影屏上正實時轉播水鏡的排名情況,不少靈師遠道而來,專程來看這次試煉。

另一塊則實時監控進塔靈師的魂燈。

一盞又一盞的青銅燭燈上用紅繩系著木牌,每一盞燈代表著一位靈師的生死。

但浮生塔皆為幻象, 極少有靈師喪命在內, 點魂燈也只是走個流程。

“來!下註了,買定離手!這局壓第一重積分最高的是誰!”

眾人一聽, 紛紛湊熱鬧開始下註。

這次進去的基本都是靈師學院的學生,已經參與過的靈師們都不太願意再去一次。

無他, 實在是這浮生塔太折磨人了。

況且,什麽黃袍、紫袍只是聽著好聽,不漲工資,大家都不願意費這個勁去爭。

老吳跟著壓了十萬,全部壓在了江遲遲身上。

喧鬧的聲音從一樓傳到二樓,順著門縫傳入整潔的休息室。

休息室墻上同樣有兩塊投影屏,雖然開著暖氣,但屋內彌漫著陰冷寒意。

江松清看向單人沙發上的青年鬼王,他支著下頜,面無表情看著投影屏。

隱隱的喧鬧聲讓他微微皺眉。

江松清解釋樓下正在設局下註,他說:“多半是在賭哪位靈師第一重積分最高。”

“您要下一註嗎?”他試探性問。

燕無歇指尖一擡,一疊金引落在桌面。

“全部壓她。”

......

眼前的茫茫白光忽然散盡,溫柔的水聲流動。

江遲遲站在蓮臺之上,天地間只有腳下蓮臺與無邊無際的清澈流水。

點點金光浮動在水面上,距離有遠有近,但都無法伸手抓住。

兩個由金光書寫的遒勁大字浮現在江遲遲眼前——

修心。

金光書寫的字散去,化為了一炷點燃的香。

限時版貪吃蛇,江遲遲了然盤腿坐下,迅速進入了入定狀態。

意識入水般鋪開,她在冥冥之間感受到了許多浮動的金光。

江遲遲嘗試去觸碰,那些靜止不動的光點像受驚的魚兒四處游弋。

變成了困難版限時貪吃蛇。

但這難不倒江遲遲,她最近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每天雷打不動修心兩小時。

堅韌的意識迅速捕捉游弋的光點,接連吞下。

一個、兩個......一片、三片......

幽微鈴音回蕩,江遲遲驀然睜開眼。

原本密集的光點被她吞去大半,只剩零零星星幾點。

金光凝成的香燃盡,一道石板路從水面浮現,通向不知處。

江遲遲覺得有些惋惜,都是功德,沒全部吃完太可惜了。

她下意識舔了舔嘴唇,踏上了石板路。

江遲遲不知道的是,山腳下的靈協分部炸鍋了。

眾人盯著投影中的水鏡,這裏的名字排序按積分實時更新,如今高居第一位的是江遲遲。

就在一小時前,江松清拿來厚厚一疊金引,壓了這位小江靈師。

但誰不知道,這是替酆都鬼王下的註。

每一重都按百分制計分,江遲遲第一重拿了九十五分,刷新了靈協近百年來的記錄。

“這位小江靈師不得了,年紀輕輕道心就這麽堅定。”有人感嘆道。

但這些都與江遲遲無關。

石板路的盡頭是一座高聳入雲的青山,看不見盡頭的臺階綿延至雲端。

第二重,煉體。

江遲遲哀嚎般嘆了一口氣,認命地開始爬臺階。

浮生塔中每一重都是特殊的小世界,不會饑渴也不需要睡眠,但其餘的感受都在。

比如,累。

江遲遲雙腿顫抖,豆大的汗浸濕了衣服,累得頭暈眼花。

她看了一眼僅到一半的蜿蜒長階,只想就此長眠,煉體是她最差的一項。

這不是來選拔靈師的,是來選拔爬山冠軍的吧!

水鏡中,已經陸續有名字消失。

魂燈不滅,但名字消失視為放棄。

爬到最後,江遲遲已經感受不到自己的軀體,像一具人魂分離的屍體,還在機械運動。

只有一個念頭還在支撐她前進。

必須走到第七重,她要知道從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江遲遲恍惚重覆著擡腳邁步的動作,眼前的景色已經變成了模糊的色塊。

下一步驟然踏空,她跌入了一片白茫茫中,溫柔的金光修補她過度勞累的身軀與精神。

水鏡中的名次產生變化,江遲遲由第一跌至了第六名。

第一變成了江千雪。

第三重,靈符。

好不容易爬上山的靈師們一睜眼,已經在一處陰森森的高臺上,臺下是無數垂涎欲滴的惡鬼。他們不斷湧動試圖爬上來,將人撕碎分食。

有無形的屏障阻攔著他們。

高臺上只有一張桌案,一疊空白靈符,一桿筆,一罐朱砂與一碗墨鬥汁,以及一尊青銅香爐,燃著一柱由金光凝成的粗壯計時香。

很顯然,在香燃完時,臺上的人要畫出足夠對付惡鬼的靈符。

燒掉一個計一分。

有人直接捏碎了刻有自己名字的木牌,放棄試煉。

有人對天破口大罵:“我艹,這破香最多燃三小時,給我三天也畫不出這麽多!!”

靈師畫符往往需要寧靜場合,有些人甚至要焚香沐浴才能達到最佳狀態。

一時間,許多參與試煉的靈師崩潰了。

江遲遲探頭看了一眼高臺下的惡鬼,並沒有感受到濃烈的陰氣,便確定了這些都是浮生塔內的幻象。

她坐在桌案前,認真思考了一番後,開啟打印機模式。

江遲遲只畫五雷罡咒符。

不為別的,因為這道靈符一次性引來的天雷最多,屬於大範圍群體攻擊,簡直是為臺下的惡鬼們量身定制。

每過一重,身體與精神的損耗都會恢覆,所以江遲遲畫起來毫無顧忌。

最後一張空白靈符被潦草的鬼畫符填滿,江遲遲草草抹了一把唇邊滲出的血,開始無聊地敲桌子等香燃完。

如果每一重都這麽簡單就好了,她長長嘆了一口氣。

半小時後,香燃盡,無數天雷轟然落下,成片銀光炸開。

水鏡中的名字又被刷去一半,江遲遲再次占據榜首。

江遲遲順利來到第四重,落在了熟悉的木樁上。

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高矮不一的梅花樁。

一道劍風猛地掃來。

她的動作比腦子快,下意識抽出流光劍擋住無人操縱卻招招淩厲的劍。

江遲遲從劍招中感受到了一點熟悉。

梅花樁上的雪白身影不斷騰轉跳躍,劍如流光揮出。

這一重考驗靈師的劍術與反應力,劍式雖淩厲卻無殺意,在來回交戰數百回合,江遲遲找到一絲破綻,將無主之劍挑飛,順利過關。

第五重,幻象。

水鏡中的名字僅剩最初的三分之一。

這一重中有無數構造的虛幻場景,人妖鬼混雜,在計時結束前,要從中找出僅有的十個鬼並收容,極其考驗靈師的觀察力。

一旦找錯,積分倒扣。

幻象中的鬼物巧言令色,極其擅長偽裝。連經歷了羅陀幻夢的江遲遲也看走眼了兩次。

一時間,水鏡中的積分升升降降。

最終,江遲遲的名次居於第二,江千雪後來居上,掰回第三重中落後的分數。

江千雪向來不會產生多餘的憐憫之心,收鬼時異常果斷,十只鬼她一個也沒抓錯。

......

陰冷的風幽幽吹過,九位年輕靈師聚集在小鎮入口。

九人互相對視,發現都是熟悉的同學院的同學。

“就我們幾個過到第六重?”說話的圓臉男生叫談玄,滿臉驚訝。

畢竟,這次一起參加試煉的還有不少黃袍靈師,甚至還有兩位紫袍,想超越自我成為天師。

江千雪冷淡開口:“第一次參加試煉的在第六重會被分到一起。”

至於已經參與過的,會被按實力分至不同的小世界中。

一行墨跡逐漸顯現在空中。

【白為喜,紅為煞。百鬼夜行,夜不點燈。】

【在雞鳴前收容簋鎮中所有的鬼怪。】

“這是要我們競爭又要我們合作啊。”游宋微微挑眉。

個人積分肯定是以收容的鬼怪數量計算的,但通過第六重的條件是全部收容。

江遲遲提出建議:“誰發現的鬼怪誰來收容,分三個隊伍走?”

游宋和虞念慈自然是讚成的,江千雪和張見山思考一會後也點頭了,談玄是最後一個點頭的。

剩餘的三人雖然是同學,但都是大一學生,和她們並不熟悉,出於名次的考量,決定要分開走。

畢竟,只有前五名才有資格進入第七重。

小鎮詭寂無人,街道落滿了爆竹紅紙和白色紙錢,風一吹就紛紛揚揚。

一道蠕動的影子貼著墻閃過。

流光劃過,鬼影被釘在地面,江遲遲收到了第五只怨鬼。

兩只大紅燈籠在風中搖曳。

虞念慈搓了搓雞皮疙瘩,說:“紅為煞,夜不點燈。這家人門口掛著紅燈籠,怕不是裏面鬧了一堆鬼呢。”

“那可得去看看。”游宋剛收了兩只,有些意猶未盡。

說話間,一道身影小跑著進入了大門,是單走的其中一個人。

三人沈默。

“有人去了,繼續找吧。”江遲遲搖頭嘆氣。

三人擡腿正要走,一聲摻雜著驚恐的尖叫響徹小鎮。

“啊啊啊啊——”

慘叫聲戛然而止。

與此同時,靈協分部一樓的靈師們正湊在一塊搓麻將,打得熱火朝天。

因為贏得太多被趕下桌的賀晉慢悠悠點了一根煙,掃過兩塊投影屏。

水鏡中只剩下不到二十個名字,其中一道化為光點消散。

正是他教的大一學生,天賦好,就是性子有點傲。

“這小子,能闖到第六重,也不錯了。”他深深吸了一口煙,順便掃了一眼監控魂燈的頁面。

點燃的煙“啪嗒”掉在他鞋面上。

代表那位學生的魂燈已經熄滅。

他的腦海一片空白,浮生塔中一切都是考驗的幻象,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有人出事?

“魂燈......”他的聲音被淹沒在嘈雜的麻將聲中。

壘起的麻將被猛地推倒,清脆落了滿地。其中一位靈師很是不滿:“老賀,你抽什麽風,我這都快糊了!”

賀晉的聲音回蕩在整個靈協分部。

“有一盞魂燈滅了!是我的學生!!”

......

靈協分部召開了一場緊急會議。

許多人強烈要求立刻打開浮生塔,把裏面的靈師接出來。

江松清的襯衣紐扣一絲不茍扣到最上面,金框眼鏡後的眼睛依然沈著嚴肅。

“浮生塔只能進,不能出。除非裏面的靈師捏碎木牌主動離開。”他說。

“三分鐘前,總部發來消息,紅衣收容組的兩位紅衣失蹤了。”

全場靈師滿臉駭然。

兩位紅衣,把在場的幾位天師都送進去才能勉強應付。

但,天師無法進入浮生塔。

四位上了年紀的老者站起身來,開口的是一位女性,花白的頭發盤成髻。

“裏面的都是靈協未來的希望,我們都是老家夥了,願意去走這一趟。”

四位都是靈協中快要退休的紫袍靈師。

江松清的臉色越發沈重,他緩緩搖頭。

“現在有兩位靈師出事,都是學生。說明這兩位紅衣是被故意放到他們身邊的。”

眾人的臉色難看起來。

哪怕紫袍靈師進去,也不可能在第六重和學生們分到一個小世界。

只有初次進塔的人,才可能和他們分在一起。

江松清手中的鋼筆幾乎要這段,他咬著牙,聲音低而清晰:“來不及了,就算進去也來不及了。”

“兩個紅衣......”有人喃喃自語,“等過進去的人到第六重,都什麽時候了,幾個學生怎麽撐得住?”

這是一個死局。

能對付紅衣的靈師進不去,能進去的靈師都是學生,去了也是送死。

“散會。”江松清站起來,一向筆直的背佝僂了幾分。

他抱著最後一點希望,來到了二樓那間休息室。

房門開著,裏面卻空無一人。

西山之巔,浮生塔前。

玄紅相間的衣袍下,一只蒼白的手重重叩動華光四溢的塔門。

風雪愈發肆虐,無名之音蒼茫響起。

“叩門者何人?”

“酆都鬼王,燕無歇。”

“既為鬼,為何叩門?”渺茫的聲音含著幾分承受的威壓。

無盡的風雪吹起如墨長發。

“隱門第十九代弟子燕無歇,前來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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